“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山雨精神高度紧张,几滴冷汗自脸颊间滑落,打湿了柔软的白色鬓毛。
一旁的决明也不禁为山雨捏了一把汗,毕竟读过了山雨的记忆,他很明白山雨对眼前的东海国先王的憎恶,只是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的父王为何要偏袒这位敌国先王,还将其作为座上客留在身边二十余年。
“哼,连自己父王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来求见?”蓝色老龙扭过了头,没好气地说着。
“哦,那父王知道我的名字么?”山雨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他平复了内心的憎恶和恐惧,开始盘算起了下一步的动作。
“山雨么,你在那边做的低贱事我早就知道了…”
就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山雨突然开始止不住地狂笑,可同时眼泪却浸湿了那湛蓝的双眸,他甚至如同开玩笑般地跪伏在了地上,将龙爪直指眼前的红蓝两条老龙,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
霎那间,整个寝宫周围的花木都开始纷纷凋零枯萎,重重黑气自山雨鳞片冒出,原本和蔼俊秀的脸上仿佛浮现着可怖的鬼影。
“弟弟你怎么了!”决明惊讶地望向了山雨,双手本能地凝炼着法术,他深怕眼前的“山雨”会对父王做不法之事。
“老子我也太可笑了,竟然还会期待有位好父亲,你和辉轩是一路货色呀!!!”山雨扭动着躯体站了起来,仰天长啸,眼角的余光向身后的决明轻轻一瞥。
突然一道道黑色的锁链将决明紧紧地锁了起来,奔袭而来的黑气也将其凝炼的法术尽数冲散了,脚下的土地也升起了一道道石柱,顷刻间构筑起了一个牢笼将他死死困住。
一道无形的力量将棋桌斩成了两半,余波将辉轩震到了地上,一旁的蓝色老龙一脸错愕,却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山雨”突然闪身到了辉轩面前,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提了起来,于此同时数百把冰刀自空中浮现,锋利可怖的刀尖尽数指向了挣扎中的辉轩的颈部,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斩首一样。
“开心么,你马上就要死在你女儿流云发明的法术之下了,而且是斩首呀!反正老子我快要笑死了!”山雨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一丝怜悯,他现在泪流满面却又狂笑不止,仿佛地狱里的饿鬼,要将眼前的红龙生吞活剥一样。
可是下一秒他的另一只手却又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同侧的眼睛也恢复了一丝蓝光。
“不能…杀他……不然夜朔和长歌会难过的…风…山雨……老子…不能”
趁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山雨”分心之时,蓝色老龙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将山雨那只抓着辉轩的龙爪直接斩了下来,辉轩也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周围的冰刀也随之化为了冰沙,消散在了风中。
山雨双目再次回归无神,他似乎没有痛觉似地捡起了地上的龙爪,默默地望向了一旁正拔剑对着自己的蓝色老龙。
“你到底是什么妖孽!”蓝龙紧惕地望着眼前的山雨,并将倒下的辉轩小心地搀扶了起来。
“父亲…父亲…你为什么要救他…他明明那样对我…风雨…死了”山雨仿佛语无伦次一般,哽咽着盯着眼前的蓝龙,但是没有继续做出任何的攻击动作,只是呆呆地僵在原地。
蓝色老龙没有理会他的话,直直挥剑刺进了山雨的胸膛,鲜血翻涌着浸湿了周围的土地,黑气散去,只见一个红蓝相间的残破尸首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土地上。
山雨的每一次身死,都是死于重要之人手上,他每一次都是在这般无奈彷徨中,自己放弃了求生的希望。
“不!山雨哥!”长歌倚着门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刚才他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惶恐,或许是因为以前的多次读心,他也逐渐能够感应到山雨的心境,直觉告诉他山雨有事发生,便一路狂奔到了这里,可惜还是晚了。
明明被山雨保护了那么多次,自己却没能护他哪怕一回,此刻他的心中充满懊悔。
随着山雨的陨命,困住决明的牢笼和锁链也一一消散于风中了。
他怔怔地望着山雨的尸首,眼泪自眼角滑落,他不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弟弟死在了父王的手上,现在残留的只有地上的冰冷尸体罢了。
“长歌?你怎么会在这里。”辉轩扶着自己的胸口,刚才的冲击让他胸口肋骨都断了几根,现在站着都难了。
但是自己儿子的出现依然让他震惊不已,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向了长歌。
“刚才的变故是怎么回事…”蓝色老龙仔细端详着地上的尸体,回想着刚才的情形。
“父王,为何要下此重手!”决明盯着眼前的蓝色老龙,一改刚才的毕恭毕敬,毫不退让地质问了起来。
“他刚才那样子你也看到了,你觉得那正常么。”蓝色老龙不屑地回应道。
“可是父王你也看到了,他没想伤害我和你,他甚至也在阻止自己伤害东海国先王(辉轩),而且父王可别忘记预言呀!”决明眼神绝望,若不是身为西境王养成的自我克制,他恐怕也会因刚才的事而歇斯底里起来。
“可笑!你能保证他接下来不伤我们?而且你可是我亲自选定的西境王,而他只个可悲的敌国走狗!依我看那个预言分明就是在胡诌!”老蓝龙手持利剑,毫不退让,很明显他心中对此没有一丝后悔。
长歌看见了自己本应该于二十年前就驾崩的父王,却没有表现得很惊讶,他现在眼里只有山雨,没有管正在走向他的辉轩,只是踉跄着跑向了倒在地上的山雨。
“别怕,山雨我马上就救你!你会没事的…”长歌摸着冰冷的尸体,面如死灰地自言自语着。
他温柔地捧起山雨的脸,指尖却没有传来一丝温度。
最后他还是接受了现实,崩溃地哭了起来。
突然,一只熟悉的蓝色龙爪摸上了长歌的脸颊,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
“连这种水平的幻术都看不破,你还好意思当大将军。”山雨一只眼睛半睁着,吐出舌头,笑着擦去了长歌的泪水,恰如几十年前酒馆中他的小把戏那样。
“你又骗我!”长歌生气地捶打起了山雨的胸。
“不不不,我这次真的去了趟鬼门关,还差点过了奈何桥呢,不过被俩个神官拦了回来,他们说我还有未尽之事。”
“什么?”
“他们说我还没有娶你呢,长歌。”山雨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长歌的鼻尖。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逗我!”长歌见山雨又骗自己,便将自己的双爪伸向了山雨的胳肢窝。
“哈哈哈,好啦好啦,他们说我要在西境当五年的王,说什么我的命文法武四考已经完成了第一考,现在要考我治理天下的文考,虽然搞不清楚他们什么意思,不过成了亡魂的我也只能照办了,哈啊,别挠了。”
“长歌,那是怎么回事。”辉轩看着诈尸的山雨,不禁为自己捏了把汗。
“父王,你出现在这里又是哪回事,你不是在夜朔继位后就…”
“说来话长,不过你先离那家伙远一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复活的,但是他刚才可是伤了我。”就在这时辉轩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不再疼痛了,耳边还传来了悠扬的旋律,周围枯死的花树也再次焕发了生机。
“岳父,刚才多有得罪了,我现在就把你给治好。”说着,山雨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绿光,他先前被斩断的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长了出来,就连被斩碎的棋桌也在这不知何处飘来的旋律中渐渐复原了。
“山雨,这是什么法术,竟如此神奇。”决明感叹着,也走向了山雨,想要检查他的伤势。
“自创法术,我叫它[一曲长歌],是因为某个伤过我而一直自责的家伙才发明的。”说着山雨温柔地抱住了一旁的长歌,和他紧紧贴在了一起。
“毕竟一切都还能补救,不是么?”
“你刚才叫我什么,岳父?难道你…”辉轩感到十分诧异,但是看到和长歌紧紧相拥的山雨,他心中冒出了个他无法接受的猜想。
“是的,我要娶长歌。”山雨没有半分犹豫,他此刻十分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你个畜生!”辉轩从一旁的老蓝龙手中夺过了佩剑,不由分说地砍向了山雨。
可是剑还未触碰到山雨,竟然被一道金光直接化为了齑粉,仅仅是余波就把轩辉震退了好几步,若不是老蓝龙动作敏捷地接住了他,恐怕又要被摔断几根老骨头。
朝着金光的方向望去,有俩名身穿官服的兽人站在宫墙上。
一名是双目朱红、身材高大健壮的金虎兽人,身上的黑纹路如祥云般盘曲着,俩弯混眉透露着不可质疑的威严,身上的武官制服还绣着一个个“戎”。
另一名是个浑身翠鳞、身材矮小的蜥蜴兽人,他双眸深绿,身穿国师样式的制服,其上绣着一个“蛊”字。
“谁!”辉轩和一旁的老蓝龙纷纷紧惕起来了,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明显不是普通兽人。
他们身上散发着海啸般的威压,让在场的几条龙不敢移动半步。
“我们是负责山雨神考的考官,他已经完成了他的命考的四次生死,你们凡人已经没有资格干涉他的生死了。”虎人神官轻蔑地望着下方的两条老龙,目露凶光。
“难得下凡一次,就看到亲父弑子的惨剧,啧啧啧。”蜥蜴神官摇了摇头,一脸失望。
“欸?两位大人是不是在奈何桥拦我的那两位。”山雨也发现了站在高墙上的两位神官,朝着他们恭敬地作了个揖。
“是的,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只是做我们该做的。”虎人神官伸出虎掌,示意山雨不必如此恭敬。
“你的命考几乎满分,这还是几千年来的第一次呢,没想到为异国人收养,四次为至亲所杀,被处以极刑,流亡几十载,夜夜为噩梦所扰,受尽如此折磨却还是能保持自己明镜般的心,相信接下来的考核你也能一一完成。”蜥蜴神官笑着鼓了个掌,随后将一匹发着金光的绸缎投掷在空中,整个宫殿的空中顿时出现了大量金色的文字。
山雨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字正是自己几十年来的坎坷经历,而且每一段后面还有相应的评语和得分,令他感到十分羞耻。
“长歌你别看,哥哥你也别看啊!!!”山雨匆匆捂住了长歌和决明的眼睛,现在的他羞耻得像是被扒光了底裤。
“我去,上面连那种事都记了呀,额,你们神官们也太下流了吧,不过额~记得发我一份。”长歌扒开山雨爪子,透过山雨指尖的缝隙,细细观摩了起来。
“刚才他发狂伤我们,也能拿满分?这也叫保持本心?你…”辉轩没好气地质问起了眼前这两名高傲的神官,老蓝龙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刚才的事并不是他干的,你们这都看不来么,话说罪魁祸首你还打算继续藏着么?”蜥蜴神官一只爪子指着山雨,另一只却指着自己的脑袋,满脸的不耐烦,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一团黑色雾气自山雨鳞片间窜了出来,整个寝宫顿时掀起了一阵狂风,黑雾顺着流转的狂风汇聚在一起,不一会儿就聚成了一个蓝黑色的龙人形状,看起来和山雨有几分神似,身形一样的健壮挺拔,只是龙角是墨黑色的,而且也没有柔软的白色鬓毛,只有黑色龙鳞聚集在脸颊一旁形成的角状装饰物,就连眸子也是墨黑色。
最关键的是这条龙身后的一双遮天蔽日的巨大双翼,这和在场的几位东龙龙人都不一样。
才刚刚成型的它浑身赤裸,身上的饱满的肌肉几乎撑开了蓝黑色鳞片构成的甲胄,其下仿佛可以见到搏动的青筋,加上两米出头的身形,看起来十分吓人。
很快它就打量起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又开始环视四周,墨黑的双眼很快就锁定了一旁的山雨,然后纵身跃向了他的方向。
长歌灵活地躲开了蓝黑龙人的扑袭,摸上了自己的铁斧,决明也立刻瞬移到了一旁摆出施法架势,只有山雨还像个没事龙一样站在原地,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在山雨即将被扑到的前一刻,他面前突然幻化出上百条黑色锁链,从地面也升起十几道方形石柱,将这个莽撞无礼的蓝黑龙死死固定在了半空中。
“你是忘记怎么说话了么,我教你的东西你都忘了吗?”山雨像是在训斥一头神智未开野兽一样,一只爪子抓住了那名蓝黑色龙人的下巴,恶狠狠地盯着他。
“山雨哥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害死你,我只是想替你报仇而已!”这头蓝黑色猛兽竟然开口说话了,而且声音也和山雨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低沉一些。
“山雨,他是谁?为什么会从你身体里钻出来?而且一上来就图谋不轨呀。”决明也挥手施加了几道禁锢法术,几根藤条自地表钻出,紧紧缠住了那名鲁莽的蓝黑色龙人的四肢。
“山雨哥山雨哥,那是你叫的吗?你是啥子鬼东西,突然窜出来吓死龙了!”长歌有点生气,他提起斧头架在了这它的脖子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斩首。
“小黑,你看看你莽撞的后果是什么?大家都被吓到了。”山雨松开了对眼前蓝黑色龙人的禁锢,顺便推开了长歌蓄势待发的斧头,只留下了决明的那几根藤条。
“对不起,跪求放过。”这名叫做“小黑”的蓝黑色龙人不顾身上缠着的藤条,高举健壮的双臂,整条龙跪在了地上,毫无节操地作出投降架势。
“我解释一下吧,他是我克隆我自己产生的副产物,额…也不能说是我造的吧,应该算是个异界来的恶灵占据了我的克隆体,然后夺舍失败的产物吧。”
山雨向长歌和决明解释道,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表现得就好像他也不是很明白为啥会突然有一条裸体壮龙出现在大庭广众下,还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其实他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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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还要追溯到几年前和朔风在湖边的那个夜晚,被残忍割喉的山雨在弥留之际,正准备使用预先制造好的克隆身体时,却发现克隆体被一团黑色的雾状不明生物所占据,并开始排斥他这个本体意识的涌入。
就像是众多法书中记载的那样,禁术的使用往往会招致异象,可能是某种难以理解的诅咒,也可能是一些种族不详的怪物。
而山雨作为可能是第一个触碰克隆这一禁忌的法师,也终于碰到了禁忌的存在——来自于异界的一丝怨魂“警告一下你,这个身体如果没有我的维持,很快就会衰老死去,所以说赶快让我进去,不然大家只能一起死啰。”山雨的意识开始了对那个幽魂的劝服,他并没有危言耸听,实际上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因此故意设置了这种防夺舍机制,而且提前准备了备用品以防交涉失败。
“呜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用你的身体的,只是没有这个身体我就要消散了,别赶我走!!!求求你!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团漂浮在山雨意识中的这团黑雾,突然开始说起了话,还是用的山雨的声音,而且还有点委屈巴巴地,听得山雨浑身起鸡皮疙瘩。
居然会说话?!在山雨心中它的危险程度降了一级。
“那就不要挡道ok?等我整个进去再说!”
黑气听见山雨的训斥立马缩成了小小一团,躲在了角落,仔细听还能听见它呜呜的哭声,像是只被人欺负了的黑色小狗。
又降了一级,因为感觉它好废物。
没有了阻碍,山雨很快就进入了新的身体里,按理说下一步就是传送回去处理自己的尸体了,只是现在他脑海里回荡着那幽幽的哭声,连法术咏唱都做不到。
“能不能安静一点呀,第一次见这么没骨气的怨魂,夺舍失败了就知道哭。”
“对不起,我只是很难受…我不是想要夺舍你,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唉,真麻烦,你要不和我讲讲你是怎么成为怨魂的,又是怎么找到我准备的克隆体的,讲出来会好受点。”山雨竟然也开始觉得这团小黑雾有几分可怜,就平复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啊?你不赶我走了?”
“嗯(才怪)”
“那能先给我点法力么,我快要饿死了…”
“嗯…可以(搞清楚情况再弄死它吧…),要多少”
“大概你的一半法力储量左右”
“啊?这么多…”
“求你了…呜呜”
“那好吧(该死,佯装给一半再顺便下几个法术在它身上吧)”
刚说完同意,山雨就有点后悔了,因为现在的他是在一具新的克隆体中,全身浸泡在盛满特制液体的琉璃方鼎中,身上还插着青铜制成的细管,以及汲取法力以维持克隆体生命体征的法阵,再加上刚刚转移精神还未完全适应新的身体,将宝贵的法力赠给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属实是个不明智的决定。
可是精神世界里那团黑气竟直直地扑在了山雨意识体的身上,伸出形似触手的黑色雾气,在山雨的身上不停地摸索着。
上至锁骨,下至会阴,都被这团雾气摸了个遍。
“停停,你这是干什么?!你要的不是法力而是**吧!”
“抱歉,只是有点情不自禁,我必须要紧贴着才能摄取到法力所以可能有点奇怪”
“那你在扣哪里呢?”趁着说话的空闲,那团黑气竟然直接将一条触手伸进了山雨的生殖腔内,山雨不禁浑身颤抖呻吟了一声。
警戒升到最高级,这是个色鬼!
山雨白了那团黑气一眼,然后一股无形的冲击力将那团黑气打飞了出去,几乎都要飞出精神世界的边缘了,只是又被几道锁链锁在半空。
“额…那个,消消气,我…不小心滑进去的…”黑雾在锁链中不停地挣扎着,它望着渐渐走来磨拳擦掌、面露凶相的山雨,绝望地狡辩着(是的,它是故意的)。
“哦?是么?那老子我也是不小心打飞你的,你不要怪我哦。”山雨冷笑到,身上的架势像是要将眼前这团小黑气碾碎,可是身下微微探出头的棒状物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挺能的呀,小骚货一上来就图谋不轨。”
“我这个样子你也下了手么!”
“那就赶快让老子看看你这骚浪货长啥样吧,我对一坨黑煤球可没啥兴趣,你要是有几分姿色老子我还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黑气闻此开始逐渐变形,不一会儿就化为了一只浑身赤裸的黑色龙人,他面容威武英俊,身形健壮高大,身后还有一双巨大的黑翼,看起来像是个习武之人。
“长…”山雨好像想到了某条龙,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黑龙,停止了手上凝炼的法术,顺道也松开了困着黑龙的锁链。
“你干嘛!!”黑龙刚解脱就被眼前的山雨意识体紧紧地抱住了,他刚想要挣扎,就听见了耳边微弱的抽泣声。
“不要吵,我在给你输送法力呢。”
黑龙感到一阵暖流自胸口涌入,身体逐渐被这股温暖的力量所感染,便也就顺从地躺在了山雨怀中。
黑龙转头望去,发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山雨现在竟然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眼角几丝泪光闪烁,一双苍蓝的眸子荡漾着似水的波光,就好像望着一个分别已久的爱人。
“你怎么了,明明刚才还那么凶…现在却这么温柔。”
“你和我讲讲你为什么变会成这个样子吧…”山雨没有回答他,反而突然岔开了话题。
黑龙听见山雨温柔的耳语,渐渐放下了戒备,哀叹一声便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我的名字叫墨痕,我的故乡在另一个世界,名字叫做影都,我们一族是将军世家,历代都是护国名将,功绩显赫招致奸人陷害,全府上下仆从女眷都被杀手屠戮,家父还被嫁祸了谋杀皇子的罪名,当时的我和我的哥哥正在镇守边关立下战功,未能及时得知变故,但是终究没有逃过奸人的陷害,有人在庆功宴的酒里下毒,等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关进不知在何处的地牢里去了,在经历不知到多久的非人折磨后,罪魁祸首终于在我面前现身了,他是我们的国师…然后我就被剥离灵魂成了孤魂野鬼,等到我的意识再次清晰时,我就已经在在这个身体里面了。”
“想不到你还挺可怜的,所以你有什么计划么?我不信你能咽下这口气。”
“我想过复仇,可是我这个样子,连一个自己的身体都没有,只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更何谈复仇呢?”
“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吧,我完成我的事后可以帮你复仇,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不会要我做你的*奴吧?”
“额…你脑子里到底塞的是啥,刚才还乱摸我那里,现在又在想这种事,我只是要你做我的弟弟而已。”
“什么,你是不是有病…”
“不愿意?那就乖乖做*奴吧。”
“不不不,哥哥!我错了!我愿意!”
“你可真没节操呀,我还以为你最起码会反抗一下呢,不过还是不要叫我哥哥,怪肉麻的,叫我山雨哥就好了,小黑。”
“小黑…好敷衍的称呼呀,我叫墨痕。”墨痕有点不悦,莫名其妙要叫一只刚认识的龙兽人哥哥,还被取了个敷衍无比的绰号。
“嗯,我知道,小黑,好的,小黑。”
“好吧…所以山雨哥,我现在该干嘛?”他知道坳不过眼前的蓝龙兽人,于是只能坦然接受这一切了。
“你能对我撒个娇么…”
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向另一名雄兽人撒娇呢!
但是在他说出拒绝之前,他身体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他现在把头埋在山雨胸口,反复蹭着山雨身上的白毛,尾巴还在不停的摇晃着,就好像一只求主人抚摸的小狗。
“这么上道?!我想我知道你在地牢里经历了什么了~”山雨兴奋地抚摸着墨痕的头,嘴角掠过一丝坏笑,低下头在墨痕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不……”墨痕正打算矢口否认,但是他发现山雨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嘲讽,反而是满满的关怀,就好像是在心疼自己的弟弟一样,于是便放宽了心。
“好吧,确实,你想得没错,我在那个地方被像狗一样对待着,连站着的权力都没有,我想我的身体现在也在被那个家伙做着什么吧。”
“唉,小黑你受苦了,难怪你现在一幅软弱的德性,但没事,哥哥我会护着你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让你受到这种伤害!”山雨抱着墨痕的力道似乎好像重了些,这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诺不是在精神世界里,估计肋骨都要被抱断几根了。
“山雨哥,你力气好大…我快喘不过气了…”
“抱歉小黑,都怪你太可爱了。”山雨松开了臂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可爱么?”墨痕望着自己一身的腱子肉,觉得有些疑惑,他现在也是条年近四十的中年龙兽人了,上次被夸可爱还是几十年前尚且年幼的时候呢。
“哼哼,小黑,既然你要在我这身体里长时间生活,那你也应该了解一下我的情况,我们不妨共享一下记忆吧。”说着山雨将额头抵住了墨痕的额头,一阵微弱的白光在他的眉宇间闪烁着,山雨那些或幸福或痛苦的前尘旧梦便通通浮现在了墨痕的眼前,与此同时山雨也看见了墨痕那段不堪的过往,他们的执着与期待,失落与迷惘,都结成一丝丝绕于心尖的柔线,将这两个寂寞的灵魂连成了一片。
在之后的三年时间里,墨痕一直存在于山雨的精神世界里,和他一起面对过夜朔的质问,长歌的突袭,流云的诡计,以及和山雨的儿子朔风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尝过了山雨尝过的每一种味道,或甘甜或苦涩,也见证了山雨的懦弱与无奈。
不知不觉间,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成了山雨的弟弟,而且越来越依恋山雨的存在了。
如果不是偶尔要向山雨索取法力,和山雨在精神世界里裸体相拥的话,他或许会真的以为自己好像对山雨只是单纯的兄弟情。
真的么?
在山雨见到记忆恢复的长歌的时候,墨痕动摇了,他发现同为黑龙的自己或许只是被当做了长歌的替代品,他看到山雨对长歌的温柔和溺爱时,他察觉了自己内心的嫉妒与不甘。
墨痕这份不甘与日俱增,甚至也渐渐影响到了山雨的心智。
墨痕对长歌的嫉妒和嫌恶,让山雨控制不住地在马车上对长歌展开了施虐。
墨痕这股畸形的恋兄情结,让山雨不由自主对自己的哥哥决明发了情。
墨痕对山雨的占有欲和保护欲,让山雨发疯般地袭击了轩辕辉轩。
也最终断送了一次山雨的生命,让他完成了命中注定的最后一次死亡,自此获得了一丝飘渺的神力。
正是这份神力将墨痕逐出体内,还为其重铸肉身,只是受到山雨法力的浸淫,新身体有几分像山雨而已。
…………………………………………………
“所以说刚才的事是它用你身体干的?”轩辉旁的蓝色老龙抚摸着胡须,望着山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
“是我干的,和山雨哥无关,要罚就罚我吧。”跪在地上的“小黑”回复到。
“呵,你能不能别山雨哥山雨哥地叫呀!叫得我真的很不爽呀!”长歌生气了,撸起袖子恨不得揍地上这家伙一顿。
只是还没碰到“小黑”,整条龙就被山雨搂进了怀里。
“长歌别生气了,就放过小黑吧,来,哥哥抱抱。”
“滚犊子!别碰我!”刚才还对山雨饱含深情的长歌,一下子就像变了条龙一样,粗野地推开了山雨,脸上还挂着鄙夷。
“长歌你怎么了?我只是抱抱你而已…”
“你不嫌恶心么!”长歌嘴里蹦出这句话,下一秒就后悔了,他突然感觉陷入了迷惘,就好像眼前的山雨是个陌生龙一样,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区区两个字就像万把利剑一样生生刺入了山雨的胸膛,他感到心痛地无法呼吸,整条龙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
蜥蜴神官叹了口气,望着满脸错愕山雨摇了摇头。
“你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会对你有感情,是因为他是你命考中的一劫,现在四次都结束了,一切自然都会恢复原状的,对了,那个叫小黑的家伙也是因为劫尽了,才能恢复肉身哦。”
山雨无力地抱着自己的头,痛哭了起来,仿佛一瞬间他过往几十载的恩怨情仇都成为了泡影,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寂寞。
真的么?
顷刻间幻象破碎,倒在地上的痛哭着的山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见山雨端坐在复原的棋桌上,吃着点心笑着鼓着掌,仿佛看了一场好戏一样。
“命考结束就意味着下一考就已经开始了吧,这种把戏我早就看麻了,还是别拿出来丢人了。”
“很聪明,从刚才开始你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评分,很高兴你没有再出丑态。”虎神官见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黑,走吧,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事该去做了。”说罢,困住小黑的藤蔓顿时化为了灰烬,整条龙身上顿时出现了一件威武的银色板甲,极为合身,仿佛是提前量身定做的一样。